二十九、覆水难收
那几名下人听见动静，都朝他们看来，看到严七和木纯背着包袱从严老爷书房里出来，厉声问道：“你们两个在老爷书房干嘛！”
原来是那药下得不重，只管得了一两个时辰，算算时间，药效都过了。有的人体质好，代谢得更快一些，该值夜的人想到自己失了职，赶紧各就各位。
“我…”木纯话还没说完，被严七护在身后，他也不瞒着，大声说：“胡人快打过来了，老爷和夫人他们早就跑了，大家赶紧叫醒其他人逃命去吧！”
有人认出这是大少爷院子里的严七，嗤笑一声：“是严七啊！你被大少爷打傻了脑袋是吧，昨日官老爷还在说我军取胜就快把青州收复了，你一个奴才比大老爷还清楚是吧？”
严七正想说你们进去看看老爷还在不在就行了，却感到脚下有点站不稳，细察发现是地面在轻微震动，他还以为是自己出了毛病，却看到那几下人一动不动。
“怎么……”
“嘘！你听！”
严七和木纯屏住呼吸，侧耳聆听，听见有隐隐的雷鸣声，难道是要下雨了？
“不好！这是军队行军的声音！”一个下人的惊恐尖叫唤醒了众人，不多时那轰鸣越来越响，地面越来越颤动。
包括严府在内所有城里的人在睡梦中被生生吵醒，接着整个城也从寂静中苏醒，人声鼎沸，如同白日里的闹市。
严府乱成一锅粥，全城更混乱，从了望台上远远望去，隐约看到远处黑黑的前进的轮廓，离他们所在的地方不过几十里，片刻就能杀过来！看来胡人攻占青雍以后，马不停蹄地继续往南入侵。
严七和木纯赶紧往严府最里面跑去，他们想从运送腌臜东西的后门出去，从小巷子里走。路过严荃的院子，严七的脚步迟疑了一下，然后对木纯说道：“木纯你先走！我想去找找我的卖身契，马上就来！”
木纯听闻说道：“一起去！两个人找得快些！”
院子里许多脸熟的面孔，都顾不得体面，正在搜刮财物，他俩护着自己的包袱艰难地进到严荃的书房。此时书房早就一片狼藉，严七和木纯费力地找了快一盏茶的功夫，一张卖身契的影子都没有。
他右眼皮忽然突突直跳，内心有股不好的预感，他怕胡人这时已经进到城里了，拉起木纯就想跑。
“算了！”严七制止，“不找了，我们赶紧走吧。”
此时寅时过了又一柱香的，漆黑的夜里全靠油灯照路，严七拉着木纯，刚出院门一头撞上一个人，那人身板极硬，撞得严七之前被茶碗打肿的眉骨又疼了起来。
身后的木纯也没刹住车撞到严七背上，严七哎哟一声，捂着脸匆忙绕开来，他还没走两步，身后的木纯却停住了脚步，神色惊恐。
严七捂着脸回头问道：“怎么了？”他余光看到刚刚撞上那人还现在原地一动不动，抬眼看去，顿时石化。
他以为撞上的只是到院子里寻财的其他下人，结果是一个此时此刻怎么都不应该出现在严府的人——严荃！